三人到了偏处的一间厢房,朽月抬头一看,厢房匾额上写着‘言善仪正’。

    不用说,这间必定是言仪的寝室,看来黎魄这几日是住在这儿的,可怜言仪那小子还在冰牢关着,啥事也没做就被亲妈摧残至此,也真是无妄之灾。

    “帝尊,这小子是谁啊?”黎魄看柳兰溪一进屋就往床上躺,根本就不拿自己当外人,太让他反感了。

    “自己人。”柳兰溪侧卧在床上翻了一个身,闭眼假寐,嘴角满足地翘起,似乎对这个身份尤为满意。

    朽月一挥袖,降下了床帘将他隔绝,对黎魄道:“不用理他,你说你的。”

    黎魄沉默一阵,毫无预兆地在朽月面前跪下,他像一个闯了祸被抓包的顽童,将头埋得低低的,估计脑海里在酝酿着怎样的措辞才最为恰当。

    “请帝尊责罚,黎魄没得到帝尊许可擅自做自己的事情,实乃大过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事事道歉,你有你的自由,本尊没想管缚着你。”朽月取出鳞骨鞭,问他,“当初取你筋骨,可记恨本尊?”

    “黎魄感谢帝尊还来不及,何来记恨之说?帝尊借订下契约之名,取我魔骨,为的是让我能够加入神籍,在天界有立足之地,不至于让众仙落下口舌。黎魄自小受帝尊庇佑,不至于流离失所,每次受人白眼欺辱,帝尊必出手讨还,绝不容忍。帝尊苦心孤诣,事必躬亲,时常监督黎魄武艺,黎魄受教良多。诸如种种,大恩不胜枚举,无以为报,自当惭愧。”

    朽月受之有愧地用手虚掩住面额,“咳咳,本尊并没你说的如此伟大,瞎扯这些没用的作甚?”

    她对自个德行还是掂量得很清楚的,那些事归根到底可用八字总结:凭心而定,顺道而为,意思也就是看她心情,顺便做的。

    朽月记得第一次遇见黎魄,是在天河边上。

    那时,她骑着白虎虚肆拿着一根鱼竿不知是在钓鱼还是钓星星,钓了一晚上,终于在黎明时分让她钓起了一条被五花大绑的小紫龙。

    这条小龙被捆仙绳绑缚得严实,让天河水淹得不省人事,所幸性命无虞,没有大碍。

    朽月将他松绑之后才发觉他是条魔龙,正好自己还缺一件称手的武器,想着反正这条龙还小,不会记仇,于是便抽走了它的魔骨,炼化成一条鳞骨鞭当武器用。这也是答应收留他的所谓‘契约’。

    “帝尊总是这样说,”黎魄感慨地笑了笑,“您只是因为不太喜欢煽情的场面罢了。”

    事实上这个回忆并不太煽情。

    黎魄自被朽月救回之后,在幻月岛的日常是叫这位大爷起床,洗漱更衣,然后就可以做自己的事了,行动自由得过头。

    后来他慢慢才了解,她人虽顶着‘折阕镇魔御焰神青灵女帝’的虚号,但不太热心什么惩奸铲恶,除魔卫道。所以她闲,很闲,难怪养了这么多杂七杂八的神宠,这是准备颐养天年的节奏。

    灵帝真是把神兽们当着宠物在养着了,这个无良主人一贯坚持放养的形态,对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,高兴了跟你说会话,不高兴了最好别去惹她,有什么要求你说,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。

    他清楚自家主人的一贯秉性,她每次离家的时候不会交代行踪,几本是单独行动,除非自己主动要求跟着,她若觉得不麻烦,会带去。麻烦,在家呆着吧!因为打架斗殴她最拿手,几本不用帮衬,人去了也只是添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