吝泽推开家门时,客厅里格外安静。

    他脱掉外套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,解下束缚了一整天的领带,叠好放在茶几上,再摘掉眼镜——不办公时,他很少戴着这副细丝银框的眼镜。

    家庭伦理剧里常有的那种,丈夫下班后鞋都懒得脱就踩在妻子顶着腰酸背痛擦好的地板上,袜子外套随手乱扔,这般场景从未出现过在吝泽身上。

    再如何疲惫,他也永远按部就班。

    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紧追着逼迫他完成这一切。

    偌大的屋里仍旧是一片静悄悄的模样,连那只缠人的布偶都没有在脚边打转。

    吝泽抬脚上楼,脱鞋踩在木板上,发出“咯吱”的声响。

    二楼客卧的门骤然打开,他还没来得及看清,就已经被一双手圈住了腰,踉踉跄跄地退回客厅,一个重心不稳跌坐进了沙发里。

    冬末的天气日渐还暖,今天又是难得的朗朗晴空,池思思却穿着件加绒的毛衣裙,环抱着他的腰,脸贴在他的胸前,透过薄薄的衬衣,一点点渗进些许冷意。

    “怎么这么凉?”

    吝泽握住池思思的手,同样是一片冰凉,怀里的人抬起头,臂弯里原来还圈着cookie,难怪他总觉着今天要比平常沉了不止十斤。

    他抬眼看向她,微微愣住。

    池思思是一个忠诚的国牌化妆品推崇者,国外的牌子也会买,但国产的某个品牌只要上新就一定会allbuy,池夫人常数落她抽屉里的眼影口红十辈子都用不完。

    其实她固定会用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色块。

    浅浅的樱色、淡淡的香橘、初夏的柠檬黄、偏正式些的香槟,她喜欢一切低饱和的颜色,也极少浓妆艳抹,遮盖住本身五官的优势。

    但今天,她不仅涂了粉底,用上了某一年圣诞节推出的喜庆红褐套盒,点了红棕的口红,还打了一层淡淡的腮红。

    像是要用厚重的妆面,一层、一层,把什么苍白的东西给遮住,粉饰上健康美好的颜色。

    也把真实的情绪一重重压了下去。

    吝泽察觉异样,但他从不单刀直入地去问,沉默地思考着如何拐弯抹角开口。

    池思思没有给他这个机会,轻轻把下巴垫在他的胸前,轻声问。

    “阿泽,你没有觉得这件衣服很眼熟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