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角门下马,贾瑚走在前,温修昀在后,四五个小厮抬着薛蟠,外有十来个人围随,一径到了贾瑚内书同尘斋旁边院子苍柏院——此为贾瑚根据王熙鸾所取长松院名字取的。
看大爷昀大爷带着蟠大爷回来了,苍柏院里等着的人都忙起来,有出去迎的,有去接蟠大爷行李东西的,几个嬷嬷都在屋内给薛蟠铺床铺被。
贾代儒贾瑞爷孙两个自然也从堂屋出至廊下相迎。
虽贾瑚顾着薛蟠伤还未好,并未快马,薛蟠在马车上,身下还垫了许多褥子垫子防颠,但这一路过来,总有慢行急行速度变化,难免颠簸,薛蟠被抬下车时略觉身上难受,便装出十足不适的模样。
贾瑚看他这样,面色并无变化。
他在角门处命小厮去请位太医回来,往苍柏院回去的路上走在薛蟠前面,淡淡道:“先叫蟠兄弟知道,我这人最不喜人和我耍赖说谎撒泼。姑父姑母已将蟠兄弟全权托给我,这荣国府是我做主,我也非蟠兄弟父母,不过受人之托教导蟠兄弟。蟠兄弟可想好了,别把在姑父姑母面前那套往我身上使。”
他回头看一眼薛蟠:“才过去了十几日,蟠兄弟应还没忘了我的手段。”
想到那日的事,薛蟠眼睛紧紧闭上,还把脸埋在褥子里,吓得连装难受都忘了。
看他暂老实了,贾瑚不再理会他。
温修昀在后面见了瑚大哥几句话把薛蟠吓成这样,不免有些好奇十月二十八那日,瑚大哥究竟是怎么教训蟠兄弟了。
但这事连……琏兄弟都没问出来,他还是少好奇些儿罢。
琏兄弟今日没往定安伯府上去。
他这是……
再次想起清晨贾瑚贾琏兄弟的对话神态,温修昀心下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。
琏兄弟这是……不想让别人再看到他对凤妹妹的分毫不同了?
温修昀心内颇有几分复杂。
迈入院门,贾瑚朝贾代儒贾瑞祖孙行去,拦住贾代儒的礼,略回一礼,道:“辛苦太爷等着,蟠兄弟才下马车身上似有些许不适,我命请太医来先给他诊治,他行李也须得收拾一回,只怕下午才能上学了。”
贾代儒听贾瑚说薛蟠身体不适,本以为今日便不上课了,可贾瑚下一句的意思是下午就让薛蟠上学,再看被小厮们抬进屋里的薛蟠,心中便知贾瑚对薛蟠的要求不低。
受人之托忠人之事,瑞儿能在荣国府跟着进士出身的先生读书,都是亏瑚大爷请到他身上,瑚大爷让他对蟠大爷严些他就严些。
再者不经一番苦读哪有成材的?瑞儿也没少挨他的板子,哪次打完了他也没说就许瑞儿松懈不读了。
早听闻瑚大爷不仅自家日夜苦读,对家中兄弟子侄们约束也甚严,东府里蓉哥儿蔷哥儿两个没少和下人抱怨。